墨辄水云烟

愿每一个人都能对自己曾经喜欢过的东西保留最后的温柔。

【冰秋】皆是镜(一)

〈之前这个中篇分开整理一次,因为以前两万字放在一起发实在太长了,还有很多和谐字,大家阅读起来可能不方便,我回头修文也太容易翻车〉  

*琅苏修成正果设定

*无系统穿书设定

*幻花宫&魔界小少主×苍穹山清静峰峰主

  “今晚敲子时钟后,你便从幻花宫西边侧门走,钱两已经给你准备好,去金兰城的船只夜间也能雇到。”天琅君悄悄地道,“一定要半夜再走,别被人撞见。”
  洛冰河接过一册花里胡哨的话本,翻了翻,掉出几张巨额银票。又翻了翻话本内容,脸色顿时一黑,“啪”地一声又合上了。
  天琅君笑眯眯地:“到了金兰城,记得帮我找到那位著者,让他题个名。”
  洛冰河道:“金兰城那么多人,我怎么找得到?”
  天琅君叹道:“还是没什么经验。像这种有名的著书人,你稍微一打听就能问到了。”看洛冰河脸上露出拒绝的神情,又道:“我为你瞒着你母亲,让你出去见见世面,你怎么就不能为我讨个题名?”
  洛冰河极其勉强地将话本收起,道:“你怎么保证她发现不了?”
  天琅君道:“很难吗?我只要和夕颜说,魔界近日动荡,让她陪我回魔界一趟,她便管不了你了。”
  洛冰河直截了当地戳破:“你说让我独自出门转一转,其实只是想让我替你讨要题名吧。”
  天琅君欣然道:“正是这个意思。”
  洛冰河转身便走,天琅君在身后慢悠悠地道:“唉。你为何总是不理解我的苦心?人界的东西,真是妙不可言,如今想来,我只觉当初的自己见识得太晚,错过了不少好东西。你可不要像我一样。人界那些个话本小曲,美酒佳肴,山光水色,啊,还有……”

  洛冰河到达金兰城时,正值正午。
  金兰城商业极其繁荣,商铺和酒楼遍地开花,水运四通八达,令人眼花缭乱。
  当初,天琅君当着他的面,拿出一张人界地图,在上面圈圈点点:“人界的这些个地方,我都转个了遍,要说最有趣的,还是金兰城。小曲品类最多,流行的话本也都能买到,至于金兰城的姑娘,平心而论,你日日对着你母亲,也不会觉得她们好看了。总而言之,你不妨去这个地方转一转。”
     洛冰河在金兰城的大街上走了两圈,心中茫然。
  走过金兰城有名的烟花街,街边倚门卖笑的女子们对他粉臂招招,路过一家规模最大的青楼时,一双双玉臂对他热情招呼,几只手甚至直接将他拉了进来。
  刚一进来,洛冰河就被浓重的脂粉味道熏得皱眉。
  他不知道女子们是不是都喜欢把自己浸在香料罐里,那味道太过刻意,苏夕颜身上就从不曾有这种味道。
  除此之外,他走进这家歌楼的原因,是为他从一路过时便隐隐发觉,这座青楼似乎被一种似有若无的魔息浸透,连脂粉香都盖不住,在这闹市喧哗的地方,极其违和与奇怪。
  洛冰河刚一坐下,一片莺声燕语就围了过来。有性格奔放的,甚至直接摸到他的脸上。
  “小公子,你会不会喝酒?”
  “长的真是俊俏,见所未见呢。不知是那家的小公子?”
  “别躲呀,和姐姐们玩不好吗?”
  洛冰河从没有被人这样触碰过,皱起眉头,一下子站了起来,向楼上走去。
  鸨母混迹勾栏多年,各色人物见得多了,观颜察色,呵退众女子,将洛冰河往楼上让:“小公子若不想与姑娘们喝酒,听个曲如何?秦淮一带新谱的调子,还没传开唱呐,新鲜得很!”
  洛冰河想了想,点点头,想起天琅君教的,丢给她一块金锞子。
  老鸨喜笑颜开,刚要再献殷勤,洛冰河突然停下了脚步,侧耳细听。
  满耳的丝竹管弦,笙歌旖旎里,隐隐传来几声清越琴声,铮然明亮。

  
  洛冰河坐在软榻上,对面琴师青袍墨发,抚琴正坐,按弦淡淡道:“想听什么?”
  洛冰河顿了一顿:“《猗兰操》会吗?”
  琴师抬头看了他一眼,觉得有趣:“你来这种地方,就听这个?”
  洛冰河脸微微一红,道:“我并不知道什么流行的曲子。抱歉。”
  琴师点点头:“嗯。流行的曲子,其实我也不会什么。”
  “……”
  琴师低低一笑,低眉抚琴,弹出流水一样的音。修长匀净的指节在琴弦间错落,洛冰河看了一会,觉得有些移不开眼睛。
  琴师专心抚弦,琴曲进行到一半时,微一抬目,刚好和洛冰河四目相对。
  刚刚还好好坐在榻上的俊朗少年,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自己面前,正撑着一只胳膊,目不转睛地看他。
  琴师:“?”
  洛冰河一本正经道:“我坐得近些,听得更清楚。”
  “……”琴师:“小小年纪,难道有耳疾?”
  洛冰河半开玩笑地说道:“是啊,可严重了。”
  琴师若有所思地点头,欣然道:“那再好不过了。”
  洛冰河想问这是什么意思,又觉得这琴师说话的气质,很有些特别。
  明明每句话都并不十分客气,偏偏又用温和如水的语调说出来,让人难有脾气。仿佛他这个人本身就是柔和的水,即使偶尔裹着沙砾石头,也依然是和煦的清泉。
  正愣神间,门外的珠帘被猛地掀开,一个黑袍男子大喇喇走进来,一张面具遮住了五官,直接在洛冰河刚刚坐过的软榻上坐下,看也不看洛冰河,冷冷一笑:“让我好找。”
  男人一走进来,洛冰河便微微皱起眉头,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。
  琴师面不改色:“我没有藏,你非要找。”
  老鸨匆匆忙忙跟进来,一个劲地对洛冰河赔笑:“对不住这位小公子,先前没想到我们这位爷要来,沈公子实在不能继续在您这儿陪着了。您想听谁的曲儿,我这满楼的姑娘琴师,随便您挑!”
  洛冰河断然拒绝:“我就要他。”
  “可,可这……”
  黑衣男子摆了摆手:“没关系。我日日过来,就是为了听沈公子弹奏一曲,多个人一起听,也没什么关系。”
  洛冰河道:“很有关系,我并不愿意与阁下一起听。”停了停,又说,“但若是他不介意,我也不介意。”
  说着,便去看始终神情平淡的琴师。
  琴师道:“你现在不走,一会不怕走不了吗?”
  洛冰河低声道:“你会让我走不了吗?”
  黑衣客皱了皱眉:“你们在打什么哑迷?”
  琴师不语,也不问那男人要听什么曲子,开始抚琴。
  这次的琴音和洛冰河方才听到的有所不同,似乎只要他的琴弦一发声,周围除了琴声外的一切声音都好似凝固了一般,悄无声息。
  黑衣客闭上眼睛,享受地长叹道:“天琅君曾经说过,深巷往往有佳音,琴弹得最好的人,却不一定是最出名的。不过沈公子的琴技,现在虽不闻名,但不出半年,必定名满天下。沈公子却甘心屈身于花街柳巷,实在是屈才了。”
  听到“天琅君”这个名字,洛冰河眉心微微一跳。
  琴师不为所动,微微一笑:“那就借阁下吉言了。”
  黑衣客道:“天琅君还曾说,世上只有知己难得,有人纵然抚弦千万遍,也极少有知己能听出其中二三真味。而沈公子的琴声,我却能听出其中八九来。这样说来,我算不算沈公子的知己?”
  琴师颇有兴趣地挑眉:“是吗?我的琴声,阁下听出了什么真味?愿闻其详。”
  黑衣客“唉”了一声,十分惆怅道:“天琅君说,若要与人相处,话不能说得太满太真,必须要藏着几分。但你要是真的不明白,我便只好全部都说出来。沈公子,你不如弃了这里的营生和我走,每日给我弹琴,我能给你想要的一切东西,你信不信?”
  洛冰河嗤笑出声,觉得很滑稽。心中腹诽道,你虽一口一个天琅君,可他又如何说得出什么好话。你学他故作洒脱风流,看来也不是什么明白人。
  琴师也笑了起来,手上的指法却依旧很稳。黑衣客看了看二人,皱眉不悦道:“我说的话,很好笑吗?”
  琴师道:“我在笑,我问阁下琴音中的真味,阁下却顾左右而言他。”
  他眼也不抬,慢条斯理地道:“阁下连听七日的琴,却丝毫听不出在下琴声中的真意,还不如这位少侠与在下心有灵犀。如此看来,阁下其实并不能算是沈某的知己。”
  在黑衣客恼怒的目光里,琴师矜持一笑:“别忙着生气。不然你怎么连自己的魔力越来越弱,也感觉不到了?”
  他话音刚落,出手如风,轻轻地在身边的洛冰河的耳根处捏了一下,落下一个湮音咒。
  洛冰河只感觉温暖的触感擦过自己的耳朵,仿佛被微微电流击中。
  于此同时,一直如高山流水般清越的琴声突然变调,势如奔雷,山岳倾倒,极具威慑力。洪水般的灵力随着琴声回荡,向黑衣客袭来,将他脸上的面具震得四分五裂。
  黑衣客受到强大灵力的的冲击,原本如正常人的身体竟然变成一团烟状,狂啸一声,“你——”
  琴师勾起嘴角,手指按弦,青袖飞扬,又是一股强势灵力挥了出去!
  黑衣客躲无可躲,又是一声惨叫。目眦尽裂间,看见琴师从乾坤袖中翻出一把长剑,剑身修细,寒芒如雪如月。
  看到那把剑,黑衣客顿时心中什么都明白了,崩溃道:“沈清秋——!!”
  话音未落,就被那把剑呼啸如风地钉在了墙上。
  沈清秋淡淡道:“看来我还挺出名。”
  黑衣客缩在墙角,勉强聚起一点人形,大口喘息道:“你…你们苍穹山派,你们算计我,想要什么?”
  沈清秋:“阁下吸走的四十三人的魂核。劳驾,交出来吧。”
  黑衣客道:“全都被我炼化了,你们拿走也没有用。”
  沈清秋讶道:“全都炼化了?恕沈某直言,那阁下的修为,为什么还这么差?”
  黑衣客闭嘴不言,沈清秋循循善诱:“这些年魔界和修真界关系十分亲善,你总爱挂在嘴边的天琅君,若是让他知道你的勾当,恐怕不会轻易放过你吧?”
  沈清秋用剑柄拍拍他的肩,十分真诚地道:“所以,你要不要考虑,把魂核交还回去,让那四十三位活死人恢复正常。之后,你想如天琅君当年那样,在人界四处观戏听曲或是喝酒赏花,都随便你。”
  黑衣客嘿然:“听起来的确很好。但是———”
  但是什么,却没有说出来。沈清秋脸色一变,黑衣客身上霎时黑气四起,竟然自己散掉一半魔力,化成一团烟雾,从剑下脱出,迅速溜走。
  沈清秋反应极快,一挥手,抛出一个灵囊。
  灵囊在空中张口一吞,收走了一半黑雾。另一半黑雾重新聚集成团,朝着楼下蹿去,所过之处桌翻椅碎,茶酒碟盏洒了一地。
  闹出这么大动静,楼内人群大乱,纷纷惊慌失措,尖叫着抱头躲闪,更多的人往门外跌跌撞撞地逃跑。
  沈清秋站在走廊上,运起灵力提声喊道:“都进屋,不要乱跑!”以免踩踏!
  然后翻剑在手,足尖在雕花阑干上一踩,衣袍猎猎飞扬地跃下楼。
  沈清秋的剑,是冲着那团黑气去的。
  眼见那团黑气就要冲出门外,再难追上,突然像是被什么狠狠一挡,竟然无法出去,焦躁地在门口翻涌兜转。
  洛冰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门口,手中多出了一把长剑,灵力的光芒在黑雾间交织幻影,身法又快又好,找准了那团雾气中微微发亮的魂核,一剑刺出,丝毫不脱泥带水。
    与此同时,沈清秋的剑也到了。
    两把剑一前一后,同时刺中了那团魂核。剑尖撞到了一起,两股灵力交撞,两人的虎口均微微发震。
  黑气被刺穿要害,一声尖啸贯穿整座楼,片刻间便消散地干干净净。
  沈清秋吐出一口气,修雅入鞘。
  刚刚一番打斗,让他本来就随意束起的青丝彻底披散了下来,宽大衣袍也有些凌乱。意识到洛冰河正目不转睛地看他,沈清秋举起手里的灵囊晃了晃,勾起嘴角:“他还有一部分在这里。带回苍穹山去补了魂,还得再敲打审问一番。”
  洛冰河喃喃叫道:“……沈峰主。”
  沈清秋则在饶有兴致地看他:“你的剑法很不错。”

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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